含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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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黄喻】预测03-04

03

 

黄少天怔住了,记忆中那副少年面孔与眼前的脸重叠在一起,这种似真似幻的感觉让他有点儿发懵,他心里升腾起许多复杂的情感,惊喜,甜蜜,酸楚,愤恨,不解……打翻的岂止是五味瓶。他一会儿为重逢高兴得发狂,一会儿又沮丧得想哭,他还想问他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。但是这一切最后慢慢沉淀为一,黄少天觉得,这大概可称之为“信任”。

烛火渐渐暗下去,好似一阵悠长叹息的余韵。黄少天很想抚摸他的脸,他的锁骨,他的腰线,让体贴入肤的触觉告诉自己,这一切都是真实的。

他缓缓伸出指尖,又在即将触及的一刹那闪电般地缩回来,最终只是停在空中,徒然描摹那人映在墙上的影子。他的指尖从发际开始,抚过平整而略显不够饱满的额头,流连于高高的眉骨,那凹陷下去的阴影,藏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一湾深潭,再往下是秀挺的鼻子,这让黄少天想起这些年云游四海时赏过的数不清的奇峰峻石,可是他以为南淮最秀丽的春山也难以比拟它的美妙,而后滑落到尖尖的唇珠,他又怀念起喻文州少年时候的笑。那时候黄少天偶尔会不爽那种时刻微笑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样子,因此时而抢喻文州最爱吃的白斩鸡,就等他哭鼻子,就算只是撇一撇嘴角佯作生气,也能让他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。

他爱极了他生动的模样。

正当黄少天沉浸于回忆,手僵在半空之时,床上的人突然发出的动静把他拉回了现实。“你醒啦,杰希——啊不,文州。”黄少天毫不掩饰。喻文州被末尾那熟稔的语气一惊,慌忙探向自己腰间像是在找寻某件重要的东西,又瞥见床头合二为一的玉珏,方明白了一切。

“少天……没想到,有一天你也会给我下药。”喻文州有点无奈,他酒量虽然不好,但也绝对没到三杯倒的地步,方才莫名其妙昏过去,现在又是这种情境,不用想也知道是黄少天搞的鬼。

“其实吧,我的腿没有麻。”黄少天狡黠地眨巴着眼,然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从后面环抱住喻文州,下巴磕在他肩窝里,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蹭个不停。“而且,我不这样的话……你又跑掉了怎么办?”

他说话时喷薄而出的气息是热的,可不知怎么落到听者心里就成了哀戚的调子,冷冷的,有点儿戳心。

“少天。”喻文州小心翼翼地转过来面对着黄少天,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熟睡的婴儿,“对不起……可是,我不得不这样做。而且,你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。”

“如果我没有猜错,你是羽人。”明明只是猜想,却用的是笃定的语气。

“没错,我是现今羽皇的次子。我的母亲是华族,因为我的血统不纯,所以从小得不到重视,小时候被带到南淮——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流放吧。”“但是,我其实要感激呢。如果没有到南淮,我又怎么会遇见少天呢。”

喻文州拉起黄少天的手放在唇边,近乎膜拜神灵般虔诚地亲吻。“和你在南淮的日子,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。”但不管怎么说,喻文州仍是皇子,到了时间自然要回去的。而为了避免黄少天的追寻带来危险,他封印了那一段记忆。

听到这些,黄少天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,也没有为他的不辞而别而过分生气,只是突然有点儿心疼。他不知道喻文州口中的“不被重视”是什么滋味儿,那个人自打少年时起就有一种本事,八风不动,镇定自若,再大的痛苦到他嘴里也变成几个字的云淡风轻,好像真就是一朵云,一阵风,了过无痕。

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来去无痕的东西呢,就连他们一起去偷花,戒尺打在手心上还要红肿好几天呢。所谓无痕,不过是伤口结了痂,留下淡淡的印子,一个拐着弯儿躲着藏着不让你看,或是另一个有眼无珠神经大条看不出罢了。但终究是存在的。

“文州,我以前不知道你是羽人的,抱你的时候老心疼了,心想我的文州怎么这么轻啊肯定是没好好吃饭营养不良,所以每次还要偷偷去厨房给你加几勺子肉,还怕被抓个现行又要挨尺子打。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很傻啊?”

黄少天郁闷的很,心想本来那么情意绵绵悲伤感人的心事怎么说出来就这么傻气透顶,自己都忍不住“噗嗤”笑出声来。

“恩,是挺傻的。”喻文州毫不掩饰。

“但是又很可爱。毕竟,少天是在对我好啊。”

黄少天本来气得胡子都要翘到房顶高,靠靠靠就要出口,结果听到下一句愤怒的狮子又变成了小猫,主人不过顺了顺毛,就受用得服服帖帖的。

“那文州你看,我对你这么好,你是不是就不走了?我会一直对你好的,像小时候一样对你好——不不不,比那更好!”从一开始相见的隐瞒,黄少天就隐隐感觉到喻文州这次并不是要来回到他身边的。

只是人心就是如此,明明知道注定要面对的事情,却偏偏要逃避;明明知道改变不了的东西,却总想着逆天改命。

譬如溺水将死之人仍会抓住没有实际意义的那一根稻草,譬如魏琛的离开,又譬如,喻文州的离开。上天是慈悲的,他给予众生爱恨嗔痴的权利,他也是残酷的,洞悉人世种种痴缠怨恋,却不曾施以半分同情。从前是这样,现在是这样,将来也是这样。

生老病死,爱别离,怨憎会,求不得。生老病死本是常态,所爱别离可再合欢,天性光风霁月耀玉堂,从未将小人恩怨放心上,而平生所苦,只有求不得。

求而不得。

 

04

 

“察尔汗部早有异心,最近动作颇大,许是早已勾结上西边蛮族,不知何时便会发难。父皇病情日笃,各后妃皇子早已蠢蠢欲动,内忧外患,危急存亡,我怎能不回去?”喻文州直直地透过黄少天眼里看进去,语气郑重。的确,身为皇子,他理应在国家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挺身而出,又怎能被儿女情长左右?

喻文州向来对责任看的很重,黄少天不是不懂。

他只是不想懂。

他多么希望两人还是当年偷花跳板打枣子的少年,无忧无虑,什么事也不要想,什么责任也不用担。可是少年总是要长大的。

烛影渐渐矮下去,等到最终熄灭的时候,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。

“少天,我想,我该走了。”喻文州最终还是亮出了底牌。

“我陪你去。”黄少天知道此行凶险,而他一心只想护他周全。

“有些事情,注定是没有办法陪伴的。”可我不愿意你涉险。

明明是温和的语气,却那样坚定而不容反驳。

黄少天知道,喻文州表面和和气气,实际上也是个执拗性子,一旦决定了的事情,百十头牛也拉不回来。他一直都知道,只是以前有时候会耍赖装不知道,但现在,他装不下去了。

“咳——那,我送你。”

“少天一晚没睡,想必累了,还是歇会吧。”喻文州早已穿戴齐整,正要下楼去。

黄少天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很难过。那人的脊背还是挺得笔直,虽然长高了许多,身形也还脱不了少年的样子。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看见这个魂牵梦萦的身影了。

“文州。”他最终还是忍不住。

“怎么?”喻文州脚步顿了一顿,并没有回头。

“没事儿,就是想到这些年总是看你的背影,突然就……很想看看你的眼睛。”

喻文州陷入了沉默,四下里只有窗外呼呼风声透着窗户纸飘进来。他最后还是没有回头,径直出了酒馆。

他不敢回头,怕回了头,就再也走不出这屋子。

雪已经彻底停了。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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